唐大历六年(771)元结撰、颜真卿书《大唐中兴颂》(何卓 摄)
唐大历二年(767)元结撰、李庾书《浯溪铭》(何卓 摄)
唐大历二年(767)元结撰、瞿令问书《峿台铭》(潇湘意摩崖石刻拓片博物馆 供图)
唐大历三年(768)元结撰、袁滋书《痦庼铭》(潇湘意摩崖石刻拓片博物馆 供图)
走进浯溪公园,心里面有一点忐忑。这不是一般的风景名胜区,这是一本厚厚的大书,它是那么的久远,那么的厚重,那么的纷繁,让你不能不怀着深深的敬意,认真地阅读,认真地品味,唯恐错过了藏匿在岁月深处的人文精萃。
我知道这是唐代诗人元结的杰作,或者说是唐代诗人元结和他的好友、大书法家颜真卿两人共同创造的不朽奇迹。那时候,元结已经在道州作了两年多的刺史,在调往容州前他把家小安置在自己亲自命名的浯溪,准备将来在这里养老。事实上,他到容州履职不到一年时间,老母就死在了浯溪,他回来料理后事,为母守制。其时好友颜真卿正在走背运,刚被免除抚州刺史的职务。元结就邀请颜真卿来浯溪小住,散散心。浯溪的风景很美,正可以“惬心自适,与世忘情”。一个诗人,一个书家,两个人徜徉在好山好水里,自然想着要做点什么。他们都是平定“安史之乱”的功臣,是胸怀天下、关注民生、清正有为的官员,对于那场才过去不久的动乱深有感触,对朝政时事也深有感触。十年前,平叛刚刚取得胜利时,元结就怀着激动的心情写下了名篇《大唐中兴颂》,这时节正好请老友以他的如椽巨笔书写一遍,请名匠刻在湘江边的崖石上。
三米见方的崖壁上,颜真卿以他炉火纯青的楷体,大字正写。行笔用篆法,即中锋,一横一竖,力透纸背,能扛巨鼎;出笔用隶法,即藏锋,撇、捺、勾、勒,力送笔外,能挽千钧。字里行间,如有长风拂扫、巨浪翻滚,气势壮阔,韵味浑厚。隔着玻璃保护罩,我谨行注目礼,以青眼之光触摸每一个文字的一笔一画。322个字的雄文与健书相得益彰,成就了珠联璧合的千古奇观、文化瑰宝,浯溪碑林的开山奠基之作。让所有的瞻仰者为之倾倒——“丰碑一读过,百拜不能休”。
草创时期,书法名家季康和瞿令问也在场。他们一个以熟练的玉箸篆书写了元结的《浯溪铭》,一个以拿手的悬针篆书写了元结的《峿台铭》。还有书法家宰相袁兹也来了,他以奇特的钟鼎篆书写了元结的《痦庼铭》。“三铭”石烘托“颂”碑,灿然成“林”。然后,历史翻过一页,宋代诗人黄庭坚来了,书法家米芾来了,有“晚清第一人”之称的大书法家何绍基也来了,他们都留下了精致的书法石刻和绝好的抒情诗文。清代的湖南巡抚、书法家吴大澂也来了,他仿元结写了一篇《峿台铭》,概括浯溪的自然人文景观,得出这样的结论:“园林之美,豪富所私;山川之胜,天下公之。公者千古,私者一时。”他认为元结将浯溪私而公之,给后世留下了不朽的文化遗产。
“以史为镜”,这或许是元结打造《大唐中兴颂》石刻的真正用意。为此,他在颂碑的侧边崖壁上,特意镶嵌了一块“镜石”——乌黑光亮,抹之以水,照人须眉如画。接踪而来的名人、名家大多也以咏史为题材,在这里留下了各擅其长、各呈其美的佳作。从溪畔崖脚,到峭壁岩顶,石刻密布,琳琅满目。篆、隶、楷、行、草,诸体皆全;赋、铭、颂、题记、诗歌、联语齐备。还有一些接近世俗的内容,也添列其中。如“福”“禄”“寿”“喜”碑,皆寄情于笔,以圆钱、元宝和仙桃的奇异造型为笔画,寄托富贵长寿的祈愿;如“圣寿万年”碑,通高十丈,字径二尺有余,气概非凡。还有一个单体的“夬”字镇妖符,直径七尺有余,颇具以刚决柔、以正压邪的气魄。陶铸的名文《松树的风格》,也以大理石材质雕刻,建成了碑墙。
500多方石刻,我无法一一用手掌去摩挲,只能通过目视浏览来做精神抚摸。从《大唐中兴颂》到《松树的风格》,我触摸到了千载文脉的绵延。元结、颜真卿是唐代的忠臣廉吏兼文学艺术家,他们共同为浯溪播下了最初的文化种子。陶铸是浯溪文化孕育出的当代人杰,其“心底无私天地宽”的大情怀、大境界,与元结、颜真卿忠清亮直的品格一脉相承。浯溪碑林,因为陶铸的归来,增添了新的时代元素。
“东风吹暖潇湘碧,闻道浯溪水亦香;最忆故园秋色里,满山红叶艳惊霜。”离去的时候,我品味着这一首弥漫浓浓乡情的诗歌,走得很温暖。
来源:祁阳融媒体中心
作者:文紫湘
编辑:胡湘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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